第六十九章

　　打开家里这扇大门的时候，这个家里的所有人中只有丹丹才是毫无心事的那个人。老李因为提前收到过老胡的短信，所以也还是比较安心的，只有巧妮，实在不知道在自己这一趟与阿嗲踏出伦理之界限后怎样去面对自己的姆妈。她思前想后，首先，自己绝对不能让阿嗲和姆妈因此而离婚，如果姆妈真的不能因此而原谅自己，那自己宁可去选择一死了之；

　　第二，如果自己和阿嗲的关系没有被姆妈知道，那自己可以接受偷偷摸摸地做阿嗲的情人，或者小老婆；

　　第三，如果胡叔叔真的能摆平林俊与自己的婚姻关系，那自己宁可做一个乱伦的荡妇，也不会伤了阿嗲的心，无论如何，也要给阿嗲、给李家留下一个儿子。只是现在，怎样才能若无其事地瞒过姆妈呢？

　　巧妮焦虑得心如一段乱草。

　　刚刚进门，餐厅的饭桌上就是一桌子热腾腾的饭菜，虽然有点儿惊讶，但毕竟天已快黑，到了晚饭的饭点了，所以老李和巧妮也不是很奇怪。

　　老伴正端着一盘酱烧鳝段从厨房里走出来，看见这风尘仆仆的三个人，立刻就热情地让他们赶紧放下行李，过来洗手吃饭。心虚的巧妮赶紧坐在门口的换鞋凳上换下脚上的高跟凉鞋，将鞋脱下摆整齐放好的时候才发现，这双昨天爸爸一定要给自己买的鞋居然是这辈子想都没有想过的鞋子，五千多呀，爸爸居然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给自己买下了，甚至红着脸也要逼着自己当场穿上不许脱下来，「阿嗲呀，其实……真是个不错的好男人……」

　　巧妮心里甜丝丝地想着，脸上不禁一阵羞红。

　　换上拖鞋，放好行李，洗手洗脸，然后过来吃饭，除了全无心思的丹丹，几个大人都沉默不语地静悄悄吃着美味的饭菜。丹丹最先吃完，然后擦了擦嘴就欢跳着去外公外婆的房间看动画片了。

　　「你们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老伴压低声音石破天惊地来了一句话，顿时让满腹心事的老李和巧妮吓得一哆嗦。

　　「巧妮呀，老李家传宗接代就指望你了」老伴一句话说完，眼泪就流了下来。

　　客厅里的气氛充满了怪异的凝重，除了老伴的抽噎外，偌大的客厅里只有电扇风吹出的声音，老伴坐在沙发上，想起了英年早逝的儿子小军，想起了老李家三代单传现在面临着香火断绝的悲惨境地，老伴忍不住啜泣起来，用毛巾一直在擦着眼泪。

　　老李一开始有点儿懵，虽然早已接到老胡的短信，告知他已经跟自己老伴谈好了，但毕竟一来自己在外面找了别的女人了，二来找的女人居然还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老伴就算再怎么想得开，估计也要大吵大闹一番，老李甚至把自己的脸都豁出去了，大不了让老伴扑上来把自己脸抓破，让她好好出口心里的恶气，也千万不能再让巧妮受啥委屈，毕竟巧妮已经不再只是自己的女儿，更是自己的女人了，可是现在这气氛与老李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呀，老胡，他……

　　他是怎么做到的？

　　巧妮则是完完全全地羞煞了，她她她……无论怎样她也没想到，自己和父亲的这点儿孽缘，居然被姆妈就这么赤裸裸地直接捅破了，而且她竟然还哀求着自己，求自己给亲生父亲生儿育女，这……巧妮又羞又惊，呆站在一旁，双手捂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此刻的巧妮，脑袋里就仿佛面粉桶里灌满水，摇一摇就完全是一滩浆糊了，此刻的她，又羞又愧又有些庆幸，羞愧于自己与父亲的事情已经铁板钉钉了，庆幸是姆妈完全接受了自己，也接受了女儿丹丹，可是可是……这么羞煞人的事情，自己怎么去面对怎么去回应呢？巧妮越想越乱，羞愧难当，捂着脸跑进了自己的房间。

　　老李尴尬地看了看老伴，这时他也不知道该跟自己老伴说些啥了，虽然很有心想跟着女儿的步子进她房间去安慰一下她，可是当着老伴的面这么干，好像也有点说不过去呀。

　　老伴看见女儿羞愧地跑进了卧室，便若无其事地用毛巾擦了擦脸，低声跟老李说：「老头子，你先去洗个澡，洗完澡你就先去带丹丹看一下电视，到九点半再来巧妮房里。」

　　「哎」老李忙不迭地答应了，他也觉得自己先脱身去洗个澡好像更好一些，既然老伴已经完全接受了巧妮，那么剩下的事情让老伴跟巧妮私下里聊聊也挺好的，听到老伴最后那句话，老李心里甜得都快要齁了。

　　看着老头子故作镇定但步伐轻快地急急忙忙往淋浴间跑，老伴心里是真的有些高兴，自己自从怀上巧妮以后，差不多有二十好几年没有跟老头子同房过了，她知道自己家老头子并不好色，外面肯定不会有女人的，自己呢，都已经六十岁了，这些男人女人的事情早就没有念想了，巧妮肯定要离婚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自己这十里八乡的，有几个离婚的女儿还能一直在娘家待着的，要不就自己再找个对象嫁出去，要不就家里人安排着再嫁出去，自己现在就巧妮这么一个女儿了，如果嫁出去了还不是一个好人家，那自己不是又要眼泪往肚子里淌了？

　　老胡出的这个真是个好主意呀，一方面解决了老头子的需求问题，一方面又解决了女儿以后的生活问题，更重要的是还能顺利解决了老李家传宗接代的问题，这真是一壶配三杯，巧了！全了！！好！！！老伴心里高兴得狠，完全没有其他人预想的那种自己男人外面有了女人后不依不饶的心情。

　　老伴这几天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胡思乱想了很多很多，当然了，如果不是以为拆迁政策好，拿了这么多房子还有拆迁款，李家的传宗接代呀，真的是想也是白想呀，没钱，拿什么去养孩子？

　　老伴也想起了搬出去的儿媳周怡，心里后悔不迭起来，当初怎么就没想起来让老头子把儿媳给收了呀，小军都殁了三年了，要是小军走了以后就一狠心让老头子把周怡睡了，周怡两胎娃都生下来了，哎呀，吃亏了吃亏了，不仅把她放跑了，还送了一套拆迁房给她，真是亏大了。唉，周怡不能就这么把她白白放跑了，等巧妮给老头子怀上了，自己再得去想办法让周怡搬回来，自家的肉，不能烂在别人家的锅里。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今晚得让巧妮跟老头子先圆房，等生米做成了熟饭，老伴才能放下心来。

　　老伴走进巧妮的房间，关上房门。巧妮正呆呆站在床前，面色羞红，几分钟前她跑回自己房间，刚打开灯，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这……这是洞房呀！房间的四面墙上都贴上了大红囍字，红色的绣鸳鸯对枕，大红的真丝被，如果不是房间里一直开着空调，这满是喜气的大红色的房间里真不知道该怎样待下去。毫无疑问，这是姆妈提前布置好等自己回来的，难道……这就是今晚自己的洞房，自己……与父亲的洞房？

　　巧妮心如撞鹿，全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这一切了。

　　「巧妮呀，以后你就不再是泼出去的水了，你是又嫁回了我们李家了。」老伴走到呆若木鸡的巧妮背后，「囡囡，姆妈带你去洗澡，洗好澡就又要出嫁了。」老伴牵着乖顺的巧妮走进了房间内的卫生间里。

　　老李以往在家里，天热的时候就套一件破破烂烂的老头衫，虽然已经穿了十几年了，也有好几个破洞了，但老李觉得旧衣服穿着就是舒坦，而且一辈子节省习惯了，不要乱花钱，但今晚洗好澡以后可是不一样的，他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挑了一件五年前为了跟小军周怡小雨一起拍aavbook全家福时买的白衬衫和黑长裤穿上了，这衣服只穿过一次，老李就认真收藏起来了，本想着等自己以后过世了，净完身子就穿上这套，外面再套上寿衣进火葬场，没想到这件本来想着最后的大日子穿的衣服要提前用上了，而且不是白喜事用，而是红喜事用，这让老李喜不自胜。

　　丹丹坐在床上认真地看少儿频道的动画片，可能这几天对着才五岁的小姑娘来说太过兴奋了，没多一会儿，小姑娘就打起了瞌睡，老李连忙帮她脱下鞋袜，小心翼翼放倒在床上，关上电视，关上房间的顶灯，老李悄悄退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老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心不在焉地一直盯着墙上的挂钟，离老伴说好的晚上九点半还有一个小时，他也不好意思就提前过去，免得让老婆子笑话，让巧妮尴尬。

　　时间过得好慢呀，老李突然想起了老胡，那年老胡跟女儿曾黎领了结婚证，进洞房的时候，老胡会不会也像自己这样坐立不安呀，老胡呵呵笑了一声，咽了一口口水。

　　墙上的时钟终于走到了九点半，老李兴奋地站了起来，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稳步走到了女儿房门前。走到门口，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敲敲门等里面回应了再进去，这时，房门突然从里面拉开了，老伴将正在门口踌躇的老李一把拽进了这个幸福之门。

　　老李望着室内，顿时就惊呆了！

　　布置如儿子小军结婚时的洞房一般，房间内到处都是大红囍字和鲜艳的喜气洋洋的红色，一个穿着红色旗袍、肉色丝袜、红色绒面高跟鞋的窈窕女子戴着红色盖头端坐在床尾，这……是巧妮？这……是自己的新娘？老李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老伴走到端坐床尾全身微微颤抖着的女儿面前，就在此前，就像六年前巧妮出嫁前一夜那样，老伴帮女儿全身沐浴，洗得干干净净，连女儿胯下的阴毛都仔细剃得干干净净，然后拿出早就备好的新娘吉服给女儿穿上，给她盖上红盖头，牵着她坐在了床前，过了这个晚上，巧妮以后就是她阿嗲的女人了，「囡囡，今晚好好伺候你阿嗲，以后他就是你的男人了，你争取早点儿给我们李家生个儿子呀。」

　　老伴拿起巧妮放在膝前紧张扭在一起的纤纤玉手，放在了老李粗糙的大手里。

　　老李和巧妮，这对亲父女，终于走到了洞房花烛之夜。